向日葵
高三? 袁诗怡
我曾问她,钟爱什么花?
我想,像她那般的坚贞和大气,或许会同舒婷一样,做一株木棉。红硕的花朵,像英勇的火炬。
或许,是一朵寒菊,她那桀骜的个性,不会与百花争俗,“宁可抱香枝头死,何曾吹落北风中”,她只会做一朵寒菊,在秋风中,颤抖着怒放。
又或许……
向日葵。她说。
一愣,看着她忽闪的睫毛,提出心里的疑问,向日葵吗?
嗯,向日葵。向着太阳奔跑,把阴翳甩在脑后,把灿烂传递下去。多好。
嗯。向日葵,多好。
向日葵,今天看到油菜花使我想起了你,?她们有着和你一样的金黄。
想起你办公室里挂着的小人插画,小女孩,金头发,蓝裙子,黄褂子。是我毕业时赠于你的礼物。
想起你桌上插着的半朵向日葵,中考那天,被放到了讲桌上,掉下两片金黄的花瓣。
想起你的火红色的外套;
想起你的穿了三年的白球鞋;
想起你的齐耳短发;
想起你的眼角的痣;
向日葵,今天我看到油菜花使我想起了你。
你用你灿烂的眼睛看着我:
在你喊完上课起立之后;
在你写完工整的板书之后;
在你洗干净指上的粉笔灰之后;
在你训诫完不懂事的学生之后;
在你写下红色的毕业评语之后;
在你擦去眼角的泪珠之后;
那灿烂的眼睛里,说着责怪与心疼,说着批评与安慰,说着狠心与留情。
刀子嘴豆腐心。
我们知道啊,爱与希望。
全在你灿烂眼睛里。
毕业典礼那天,日光通透,暖风和煦。
三尺讲台上,你含着泪,对我们说了三句话。
“对不起”。对不起三年来总是责骂你们,对不起没能给你们更多的微笑
与拥抱,对不起我不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。每一次看到你们伤心难过,我都疼在心里。
??? “谢谢你”。谢谢你们三年来的陪伴,谢谢你们的笑容与感动,谢谢你们的爱与勇气。
??? “请”。未来的路,春夏秋冬,风霜雾霭,阴晴圆缺,请你们务必照顾好自己,爱人和自爱,请你们记住。
??? 声泪俱下。
??? 从来都是雷厉风行金刚不坏的向日葵哭了。
??? 向日葵,你为什么要哭?
??? 我们从未怪过你,我们从来都明白你的深爱。
??? 朴实无华独自芳,栉风沐雨阅沧桑。
??? 多经磨难难移志,一片丹心永向阳。
??? 向日葵,灿烂予你一生。
??? 向日葵,我的老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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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???????????? ??????????????? 眼? 色???
??????????????? 567班? 向润婕
??? 轻盈数行字,浓抹一生人。寄望后来者,成功报师尊。——题记
??? 我们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。一个少不更事的学生,对老师都是十分挑剔的。因此,老师的人格魅力在我们看来就显得尤为重要。开学第一天,轻轻敲开办公室的门,背对着我的,是一袭玫红的长裙,和轻轻挽起的长发。我很好奇那一头的你是否与我想象中的一样。“老师,您好!”
??? 古人有云:“惊鸿只一瞥,爱到死方休。”虽是形容一见钟情,但用在这里亦不为过。喜欢你,喜欢你的课,大概就是那温柔的眼色,那关怀的眼色。
???? 刚刚进入高中,学习压力很大,心里苦闷得很,有那么几日连头的不愿意多抬。扶着门沿,挪出了教室,本是想看看远处的风景,却下意识的趴在栏杆上垂着头,闭上双眼,好想逃离这个世界。耳畔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温柔轻盈,像敲打玻璃杯一样清脆。你拍了拍我的肩,和我一起伏在栏杆上,凑近了我的耳朵,问了声:“小姑娘,怎么了?”我迷了迷眼,隐约看见的是你微微皱起的眉头,和温柔无比的眼色。往后的日子,我坐在窗边,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你也是这样和另一个烦恼的少年趴在栏杆边,杂乱如麻的思绪在空中蔓延。你温柔的眼色,让我们向你吐露出心底的声音。透过你的眼睛,我看到委屈啜泣的我,还有你,温暖真挚的心灵。
???? 你常常说:“喜欢文字,音乐的人,生活在这个世界上,总是那么幸福。”我喜欢音乐,也喜欢文字,更喜欢你的语文课。可惜就语文考试而言,却总是差强人意。拿着脆弱的试卷向办公室走去。刚走到办公室门口,挨着门的这个办公桌前有一位老师,她的左后方站着一个低着头的少年。老师把试卷往桌上一摊,一脸惆怅的望着你,你用力的垂下头,一声不吭,老师的红笔在试卷上疯狂的飞舞,用力地戳着他反复讲过的那一道题。少年的眼神里透着焦虑与不安,至于老师的唾沫星子,毫不保留的在空气中散发而来。我更加胆怯了,慢慢往里面走去,扯了扯她的衣角:“老师,我来找您分析卷子。”她轻轻接过试卷,拿在手上端详了大概一分多钟吧。我本已做好准备迎接一场腥风血雨。令我没有想到的是,她抬头望了望我的扑克脸,摇了摇我的身体:“不要紧啊,开心一点啊,一次考试而已,认真总结分析就好了,开心一点不要愁眉苦脸的。”“你有的题答的很好啊,这里扣的分只是方法没有掌握,来……”这一次,透过你的眼睛,我看到是满面春风的自己,和你关怀温暖的心灵。
???? 玉壶存冰心,朱笔写师魂。谆谆如父语,殷殷似友亲。
???? 你,用温柔的爱意,感化了多少只迷途的羔羊,在漫天繁星下,为他们指向大草原的方向。学路又苦又长,你为我们止住了干渴,可谁又来烧热你眼眸的颜色?老师,我的好老师,即使多年以后我已离开了这座城市,但失意落寞之时,脑海里浮现的,还会是你那温柔的眼色,关怀的眼色,你留给我的眼色。
师,即使多年以后我已离开了这座城市,但失意落寞之时,脑海里浮现的,还会是你那温柔的眼色,关怀的眼色,你留给我的眼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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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角水田衣
544班? 曾洋
我不曾与哪位老师有过什么动人故事。原因十分简单,即便原来集体荣誉感尚重的时候,也不惯与人言笑晏晏。曾如乖巧优等生一般颇受老师宠爱,生命里出现过的师长也很幸运地大多善良负责,但倘要讲故事与回忆,却恐怕是没有什么。而文章的任务落到头上,只有从微茫的记忆里寻出言而无味的几片碎布头,拼就一角无法完整的水田衣罢了。文字作针线,一贯如此,我是贫瘠的人,是深埋的记忆。除却文字,我一无所有。
既然说了这样谦卑且矜傲的话,自然,我只有把那些蚂蚁触角茫然碰到过的老师再从记忆里翻出来了。单一,谨慎,藏匿。
印象久远而深刻的是幼时第三位。身材微胖,是那种带着韵味而非油腻的丰盈,长发梳成髻,画浅蓝色眼影。她是很特殊的,因为教我雪夜翻书与舞文弄墨的缘故,至今我仍把她置在衣料上最醒目耀眼的位置。不过相处一年,或许长一点两年,每每她高跟鞋踩在走廊暗灰的花瓷砖上发出清响如空山里滴水穿石,我的听觉就仿佛是穿过嘈杂的孩童,跟到她的足下,自此除了她语音微笑再无他物。这位老师,是与他人不一样的——尽管我除却一手拙稚的针线,无从同她谈话。孩子们,如果遇到另一个孩子,不论那人披着怎样一副大人的外壳,他们总能极敏锐地嗅出同伴的味道,你相不相信?
她的心澄明,混迹在鱼龙混杂的深潭里,仍是孩童模样。纯善,懂得且珍惜。和孩子们一起读真正的孩子的故事,日记本里,日复一日孜孜不倦地描绘着深夜墙壁上光斑阴影里的浪漫,欣喜告诉她我的希冀是将蟾蜍和青蛇丢进沉重古老的药锅里熬煮,永远永远做那个姗姗来迟的黑裙女人。她娟秀的红色字迹,留在下面空白里,笔划中会心,看见她的笑意。是能坦诚对年纪个位数的孩子说「对不起」,对童话故事表现出温柔兴趣的人。故我至今爱她。故后来学校为培养一个难得的资优班,将我们托付给一位瘦小谨严的老人,也是极好的、亲切端庄的老师,待我如自家祖母,颇有教养者风度。尽管如此,我是农夫揣进怀里的冷物,仍旧念着旧人。画满红勾的试卷,看一眼兴致缺缺,比起拿一本参考书对着字眼分析主旨的语文课,我更向往曾经生机勃勃的童声朗读。
孩子是要长大的。我想她现在如何,或者停留在昨日的光影里,色彩斑斓的儿童画般的梦境。除了一回公开课再度合作,高跟鞋踩上地板的声音叫我夜里哭泣一场外,再没见过她。
如果她应是绣着明丽喜鹊的,在妇人手里殚精竭虑好不容易编织出的,能为一件粗陋的水田衣添色的那一块布料,那么应该还有一块,色泽暗而厚重,不动声色地绣上云彩,记忆新一点,浪漫色彩不如前者浓重,是更大些的事了。
第六位语文教师。同样从文字开始对我稍有欣赏,在周记里漫漫谈了一回心里冰凉泛雾的湖水,缓缓搭砌的几个世界它们日趋完整的发展体系和同我聊天的幻影,注意到无甚可说的女学生。这一回不是孩子,她和我都不是,都不是。她是高且瘦的女人,热衷打扮,时常着一身黑衣,极少拿粉笔,细长分明的手指会在胸前交叠彼此捏压交握,姿态优美如舞者,一如她从斜下方将头摇上去,将刘海扫到一边的动作,莫名让我印象深刻。
特立独行的女人,爱书和美。初三寒假里学习法语和化妆,本来是一如往常自由散漫而我行我素的日子,考试前天尚穿师长们口里的奇装异服坐在年轻的展会里摆摊,不想还有她笑说「这样好啊」。美丽同智慧一样值得追求,所有疯魔的信笺不负责任的作文里,我走的每一步都有迹可循。她在那个路口上,我仍是我自己的教养者,同她相视一笑,极短地过去又分离。有些人是你的过客,但他们短暂的出现往往带来一束光。她是这样的人。
我仍在不断编织这块布料,种种华贵和廉价的碎片一块一块拼接,恒久的摆脱困囿,眼睛,一半望着嶙峋的山脊,一半望着浓雾的海洋。不明白能够说什么,我想所有的人都在我生命里划过一如每一个初见,早晨醒来刺痛而寂静的第一声鸟鸣,冬天晴朗的黄昏藤椅木桌浅薄的褐色披上的一件嫁衣。明亮,转瞬即逝失去痕迹。可天空知道它们已飞过,是不是?
内里跌宕最惨重的一年,花纹已渐显雏形,繁复深沉的暗纹白鹤与细密勾勒的蔷薇。我快乐地看它成形。此时文字仍是足迹,漠不关心地走过,飞鸿踏雪泥。若再要讲,就是第七位,这一回是宽容又亲切,涸辙之鲋一般跌跌撞撞奔逃的时候,他也是镇定到八风不动。但不愿多讲,因周一还要见面。
其实我们每一个人,都在旁人交错复杂的道路上投下很多影子。前方别人的影子形形色色,肩负,独行,或颓靡。但那个内核始终只有自己只有本身,我走的每一步,都愈能感到那个逐渐伸展的自我,孕育着惊蛰的力量。所见所想的一切,终究由我自己而出,水田衣终于完成那天,穿上破烂,所有奢靡尽在其中。我的老师,其实终究是我自己吧。如此贫瘠和脆弱的心神,除去文字,是啊,除去文字,整个世界尽在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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